流年指尖,又是一年。每每過年時,總會勾起我們對“年”的回憶與期盼。
記憶中,“年”還不是一個時間節(jié)點,沒有那么多的感慨和惆悵;那時的“年”是熱鬧的、歡快的……
小時候,孩子們總能給“年”增添許多歡樂的色彩,我們不用憂慮年關要籌備多少錢去置辦年貨、走親訪友,也不用考慮還要不要給孩子們買新衣服……那時日子有些清貧,年味兒卻比如今要濃厚上千、上萬倍。
印象中的過年,是臘八以后,父母開始置辦的各種年貨,可以吃到平時吃不到的好東西;是哭鬧著讓媽媽帶著自己去趕最后一個年集,是聽媽媽和賣衣服的阿姨吵吵嚷嚷,用最滿意的價格為自己購置的新衣服;是姐姐在灶前燒火,媽媽在地鍋中翻騰著、變戲法似得做出的各式各樣好吃的,是我在廚房白色的蒸汽繚繞下感到飄飄欲仙,不禁雀躍歡呼起來;還有,媽媽虔誠地跪在神龕面前祈求全家平安……
那時,過年,對于孩子們來說就是期盼寒假盡早到來,然后盡情地在“年”里狂歡;對于媽媽們來說,是精打細算,讓家里所有成員都能在歡快祥和中過年;對于爸爸們來說,除了置辦年貨,還有更熱鬧的事情,那就是——殺年豬!
小時候,村里幾乎每家每戶都會養(yǎng)些家禽,比如豬、牛、羊、雞、鴨……對于漢族人來說,過年購置些牛肉呀、羊肉呀,也是常有的,但是能夠在年關熱熱鬧鬧像在辦祭祀大典似的宰殺,怕是只有殺年豬了。
每每年關將至,幾個關系要好的爸爸們會在村里挨家挨戶地看看誰家的豬養(yǎng)的最上膘,然后提前好多天給主人家打好招呼,把那只看好的豬留給村里過年用。因為是自己村上要的,所以一般價格方面也是有所謙讓的;媽媽們有時會絮叨些,認為自家的豬拿到市場上會有更好的價錢,但是爸爸們總會很慷慨地說圖個過年熱鬧、何必如此計較。所以不管自家的或是別人家的豬被選為年豬,都是值得高興的。
殺年豬也要圖個吉利。等各家都忙完了,大家選個好日子,選一塊干凈的地方(多半是選在村里喝水的大井旁邊,那里用水方便),置辦好案板,幾個壯漢擼胳膊挽袖子地準備逮年豬。這時候村里的各種聲音此起彼伏地傳來:壯漢們逮豬東喊西呼的聲音,娘兒們哈哈大笑的聲音,孩子們打打鬧鬧的聲音……好不熱鬧!
最終,那年豬還是免不了被殺,然后帶著新年的祈福,那豬肉或大或小地分到了各家的餐桌上。
如果說殺年豬是全村的狂歡,那么殺個雞或鴨,便是孩子們和媽媽們獨享的家庭式狂歡。尤其是逢年下雪的時候,村上可能就不殺年豬了,但是家里殺個雞鴨是常有的,而殺雞是最常見的了。年關的時候,媽媽總會選上那兩只留好的公雞或者不怎么生蛋的母雞,在下雪天不易外出的時候殺掉它們。于是孩子們湊著燒火的暖和勁兒,幫媽媽燒好熱水,然后滿臉喜悅地參與其中。
慢慢的,我們大了,日子好了,年味兒卻淡了。每到年近,我們不再期盼著過年的熱鬧,更多的是悵惘時光的匆匆易逝、周而復始地宣告著自己每一年的新年宣言。
如今,每次過年,總覺得年前、年后的時光是不一樣的;但是每至年后,卻發(fā)現(xiàn)其實它們沒什么兩樣。所以,我們開始懷念各自留戀著的“年”,向往著回到家鄉(xiāng),再重溫一下“年”的味道。
很慶幸我兒時的“年”充滿了年味兒,也很慶幸那時我是孩子,可以跑在爸爸群里感受漢子般慷慨的“年”,也可以扎在媽媽群里感受柔情似水的“年”。而如今,遠逝的年味兒,如一縷鄉(xiāng)愁,縈繞心間,隨一指流年,無處安放!
(菏澤公司 張喜歌)